上部_第五卷 毒药公爵-《寻找前世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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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扣住我下巴的手渐渐用力,一阵疼痛袭来,疼得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他那绿色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怒意,却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

    他忽然笑了起来,“不想嫁给费拉拉大公也行,那么今晚就来做我暖床的女伴。”我的头又是轰的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何止是毒药男人,简直就是条毒蛇。

    “你,你敢……”我明显底气开始不足。

    他忽然放开我的下巴,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又被一股大力推到了旁边的希腊式圆柱上。在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我紧紧按在了圆柱上,我的背部紧紧贴着圆柱,冰凉的感觉隔着衣料渗透到我的全身。

    我心中有些惊慌,实在不相信他大胆如此。旁边就是大厅,在旁人眼里我是他妹妹,他就不怕别人看见吗?

    “放开……”我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向我袭来。下一秒,他的唇已经吞噬了我的话语,毒蛇一般的舌紧紧地缠绕住了我的舌,好难受的感觉……我能感觉到他的舌正在肆无忌惮地侵犯我的领地,这是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吻,更多的像是在警告和示威。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才放开我,

    “你说我敢不敢。”他的唇边又露出那抹残酷的笑容。

    我直直地看着他,什么语言也不能形容我此刻的的心情。自我穿越时空以来,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邪恶的男人,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可怕的男人存在!是的,可怕的男人。

    以前是我的运气太好了吗,遇到的都是些让我真心感动的男人,这一次的好运到头了吗?

    “来吧,别让你未来的丈夫久等。”他轻轻拿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臂弯处,我机械地跟着他走进了举办舞会的大厅。

    第四章    宫廷舞会

    华丽昂贵的地毯,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精致巨大的油画,手持酒杯细声低语的男士们,争奇斗艳的贵妇们。各怀鬼胎的男男女女披着贵族的外衣,戴着厚重的面具,为了不同的目的,在这里虚伪的客套着。

    我抬眼望了一眼西泽尔,他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屑,却又立刻绽开了一个看上去无比欢悦的笑容,朗声道:“我尊贵的客人们,我欢迎你们的远道而来。”

    底下一片欢呼声,高呼着:“西泽尔,西泽尔,唯一的西泽尔!”

    西泽尔优雅地微笑着,只是眼中毫无笑意。他淡淡地瞥了不远处一眼,目光锁在了一个穿着绿色丝质礼服的金发男人身上。

    那个年轻男人注意到了西泽尔的目光,立刻走上前来,极为优雅地弯腰做了一个贵族礼节,开口道:“公爵大人,我伊斯特代表费拉拉公国诚心感谢您的热忱款待。”

    伊斯特,不就是那个倒霉的费拉拉公爵吗?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出头,容貌俊秀,气质高雅,与他身边那些贵族不同,他那双蓝色的眼眸却是格外清澈,这样清澈的蓝色眼眸让我想起了飞鸟。

    他注意到我在看他,对我微微一笑,眼神中毫不掩饰对我的欣赏。

    “伊斯特公爵,这是我的妹妹琉克勒茜。”西泽尔轻轻地放开了我,不着痕迹地把我往伊斯特的方向一推。

    “早就听说过琉克勒茜小姐的美名,今天一见果然比传说中还令人心动。”伊斯特客气地说道。

    我在心里哀叹一声。换了以前,听见这样赞美的话,我早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但是现在,我知道,他赞美的是真正的琉克勒茜,而我只不过是那个邪恶男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看着伊斯特微笑的脸,我的脑中忽然转过一个念头:如果让他讨厌我,那么他不是就不会提起婚事了吗?这样一来,即挽救了这个年轻人,又让西泽尔的计划泡汤。

    想到这里,我也不禁笑了起来,“伊斯特公爵,我也早从哥哥那里听说过您的事迹,您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伊斯特的脸微微一红,笑了笑。

    西泽尔显然对我的表现很满意,笑道:“伊斯特公爵,和我的妹妹好好聊聊吧。”伊斯特笑着看了我一眼,伸过手来,我也微笑着把自己的手交给了他。

    “伊斯特公爵,这里实在是太闷了,不如我们去花园里走走吧。”我热情地邀请他,只是想离开西泽尔的视线。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跟着我往花园走去。

    淡淡的月光洒在意大利式的庭园中,充满了浪漫的情调。我在一棵月桂树前站定,他站在我面前,定定地看着我。

    “看什么?”我问道。

    “琉克勒茜小姐,您的眼睛实在是太美了。”他毫不吝啬地赞美道。

    我心里倒释然了,看来还是沾了这双绿眼睛的光。

    “伊斯特公爵,你喜欢我吗?”我问道。

    他似乎没料到我问得这样直接,愣了一下,又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喜欢你。”我冷冷地看着他,“你的这身绿色礼服让你看上去像只难看的青蛙,还有我也不喜欢你说话的方式,带着浓重的口音。另外,你的发型我也不喜欢,活像个刺猬。”

    他显然被我的话弄懵了,我也觉得自己很过分,不过这也是迫不得已,我想了想,决定再加个重磅的。

    “更重要的是,伊斯特公爵,我最喜欢的人是我的哥——”

    “琉克勒茜!”西泽尔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适时的打断了我的后半句话。我的身子一僵,他、他怎么在这里?

    我也不敢回头,只见西泽尔走上前来,亲热的拥住了我,道:“真是抱歉,伊斯特公爵,我这个妹妹从小就被我宠坏了,尽说些没有分寸的话。”

    他笑着转向我道:“琉克勒茜,等你嫁了人,可不能再说些孩子气的话了。”

    他虽然笑着,眼底溢动的寒气却让我心惊胆战,我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伊斯特公爵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才神色古怪的匆匆道别离开。

    庭园里只剩下了我和——西泽尔。

    他什么话也没说,我的心却因为恐惧而越跳越快。我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一定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

    “我亲爱的妹妹,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他的唇边勾起一个奇异的笑容,“我说过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了。”

    月光下,他的浅绿眼眸格外诡异,闪动着冷洌的光芒。我的心就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条件反射地往后跑去,刚跑了两步,就被他一把扯了回来,他毫不客气地拖着我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你疯了,西泽尔,你的客人们随时会看到的!”我拼命掰着他的手,腹部因为过度紧张而抽痛起来。完了,不知道这个可怕的男人会怎么惩罚我……

    他轻轻哼了一声,显然根本不在乎,任我再怎么反抗,还是被他拖进了房间。

    “我说过,不想嫁给费拉拉公爵,今晚就做我的女伴。”一进房间,他的怒意毫不保留地释放出来了,拉起我就往地上重重一摔。

    “你居然用这一招,”他的神情在一瞬间又冷静下来,冷冷地盯着我。

    我揉了揉被摔痛的肩膀,支起身子,道:“我也说过我讨厌别人要挟我。”

    他的眼神忽然迷茫起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低声说了一句:“很久以前她也说过一样的话。”

    “什么?”我随口问道。

    “最喜欢哥哥,我的琉克勒茜也说过那样的话,琉克勒茜……”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神色,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

    “琉克勒茜在哪里?”看他神思有些恍惚,我趁机问道。

    “琉克勒茜她……”他的眼神忽然冷酷起来,神思似乎一下子又清醒过来,“你想套我的话?”

    我心里一沉,罪过又加了一条。

    “过来吧,”他不知何时已经斜倚在软榻上,露出了一个魔鬼般的笑容,“破坏了我计划的人,我是不会让他多活一刻的。不过,如果你能在床上取悦我,我或许能考虑一下多留你一段时间。”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他是想把我作为他妹妹的替身吗?

    “抱歉,我做不到。”我冷冷地回答道。

    他的眼中飘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道:“除了容貌,你的性格和琉克勒茜完全不一样。不过,”他顿了顿,道:“那或许会更有趣。”

    “过来。”他的语气加重,脸上隐隐有丝冷峻之色,我想我再不过去,也许就要把他惹火了。但是眼下如果想脱离这个险境,似乎……

    “如果我嫁给费拉拉公爵呢?”我开口道。

    他稍稍一愣,笑了起来,“本来我也很希望把你嫁给他,可是今天你自己把这件事搞砸了。”

    “搞砸了?未必。”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又不是费拉拉公爵,你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他既然千里迢迢来到罗马,我想恐怕也不会因为我的几句话就轻易放弃吧。一切都有可能。”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底气明显不足,因为我也不是费拉拉公爵,说不定我那几句话已经得罪他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想逃过今晚再说。

    “哦?”他挑了挑眉。

    “你要的不是女人,你要的是意大利,比起费拉拉公国,欢娱的一夜又算得了什么。”我牢牢地盯着他,他也盯着我,我和他大概足足对视了十来秒钟,谁都没有眨一下眼。

    他忽然又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带着无尽的冷酷,“不错,我只要意大利就够了。所以,我的妹妹,我需要你。

    听他用妹妹称呼我,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又把我推到了琉克勒茜的位置上。

    “那么,我告辞了。”我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走。刚走到门外,就听见后面冷冷传来一句:“我再说一遍,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

    我顿了顿,又快步走出了门外,为什么西泽尔偏偏会听见我和伊斯特公爵的对话,接下去我又该怎么做?

    飞鸟,你到底在哪里?司音,我又该怎么办?

    第二天,却意外地传来了费拉拉公爵向我求婚的消息。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公爵还是愿意娶我,但至少西泽尔看起来十分满意这个结果。

    当晚,宫廷里又举办了盛大的舞会,庆祝琉克勒茜和费拉拉公爵的婚事。

    西泽尔笑得十分愉快,连他的眼底都带着笑意,他拉起我的手,放在了伊斯特的手上,朗声道:“费拉拉公爵,我现在把我最珍贵的妹妹交给你了。”

    “是的,我一定会好好疼爱她,把她当成我的珍宝。”伊斯特笑着看了我一眼,握紧了我的手。

    悠扬的乐曲响起,贵族们纷纷翩翩起舞,伊斯特带着我,慢慢的旋转。我有些抱歉地看着他,已经踩到他好几脚了。我望了一眼西泽尔,他正忙着与客人们举杯畅饮,根本没有注意我们,

    “可不可以去花园。”我低低地说道。伊斯特稍稍一愣,会心一笑,带着我随着乐曲不着痕迹地出了大厅。

    “为什么……还要求婚?”一出大厅,我就忍不住问道。

    他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我,笑了起来,道:“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坦率的姑娘,琉克勒茜小姐,我非常欣赏你,因为你不会只用虚伪的客套话来奉承我。”

    我愣在了那里,忽然注意到他今天换了一身天蓝色的礼服。天哪,这是不是误打误着,这个费拉拉公爵居然反而因为那些无礼的话欣赏我,不会吧,男人的心思也真难琢磨。

    无意之中我把眼光往旁边一扫,忽然看见一个侍卫模样的男人行色匆匆的往宫殿走去,看他的方向是往我住的地方而去,我心里不禁有些疑惑,那里除了我,好像只有杜莲那个小妖女,这人行色匆匆,难道有什么特别的事?会不会和飞鸟有关呢?

    想到这里,我就想跟过去,但费拉拉公爵在这里,得想个方法甩开他。

    “费拉拉公爵,我……”

    “你还是叫我伊斯特吧。”

    “好,伊斯特,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我会躲在这个花园的一个地方,你数到两百来找我,如果找到就算你赢,如果没找到就算我赢,好不好?”

    伊斯特犹豫了一下,我的心里焦急万分,使劲挤出笑容,朝他甜甜一笑,“如果你赢的话,我会送上一个吻作为奖励哦。”

    看来偶尔色诱还是有点效果,在他闭眼数数的时候,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自己所住的宫殿。

    我轻手轻脚走到杜莲的房门前,把耳朵贴在了上面仔细倾听。

    “这样都没找到?”是杜莲的声音。

    “是。”

    “血牌的预测应该不会有错,他们应该还在罗马。”

    “那么在下会继续搜查,杜莲小姐,您看要不要告诉公爵大人?”

    “暂时不要。”

    “那么……”

    “对了,公爵大人吩咐的事情你都办妥了吗?”

    “在下已经派人办妥了,相信现在几乎全城人都知道琉克勒茜小姐……”

    正听到要紧处,房间里忽然变得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我心里一紧,难道她发现了,于是赶紧起身往花园走去。

    一边走,我一边还在回想他们的话,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人,莫非是琉克勒茜?还有全城人知道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刚走到花园里,我却惊讶地发现伊斯特还在数。67,68,69,不会吧,应该早过了200呀,我忍不住喊了他一声,他睁开眼,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琉克勒茜小姐,我数到一半就忘了,所以只好重新再数。”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费拉拉公爵还真的有些特别,怪不得怎么也玩不过西泽尔了。

    不过,他似乎是这里最不让人讨厌的一个了。

    比起华丽的大厅,我更愿意和伊斯特呆在这里,至少这里不用看见那个让我讨厌的男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厅的宾客们似乎渐渐散去,伊斯特见时候不早,也准备和我道别。

    “琉克勒茜小姐,今晚我非常高兴,想到七天后就能带着您回费拉拉,我的心情就激动万分。”

    “七天后?”我一惊,这么快?

    “是,您的哥哥答应我可以尽早带您回去举行婚礼。”他微微一笑,忽然拉起我的手轻轻一吻,“琉克勒茜小姐,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我的心里一片混乱。七天,七天后他要带我回费拉拉公国,我怎么能去呢,我还要找到飞鸟。可是现在连一丝头绪都没有,根本不知道飞鸟到底怎么样了,他好像忽然失踪了……

    我静静地站了一会,正打算回房,经过花园里的月桂树时,忽然从树后闪出一个人影,我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那人揽入怀中。

    一股浓烈的酒味直冲我的面门而来,我正要推开这个不识相的人,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从那人的口中传来,不觉身上一寒。

    “琉克勒茜……”是西泽尔的声音。

    白痴啊,我又不是琉克勒茜,八成是他喝多了,

    “琉克勒茜,我的琉克勒茜,你又要离开我了,又要离开我了……”他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我正想否认,忽然想到他现在喝醉了,也许是个好机会可以问出些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轻声道:“哥哥,你好残忍,你明明知道我爱着你,为什么要把我一次一次嫁给别的男人。”

    他的身子一震,喃喃道:“我残忍……是,我残忍,每一次看着你远嫁,我的心就被嫉妒的火焰焚烧。可是,为了意大利,为了我的意大利……”

    我的脸颊上忽然一热,仿佛有滴灼热的液体落在了上面。我诧异地抬起头,西泽尔浅绿色的眼眸中竟然满含着泪水,他竟然这样爱他的妹妹吗?可是这样爱着妹妹的他,为了自己的野心,依旧把妹妹一次次嫁给别的男人,不是很可怕吗?

    我才不会同情他,我定了定神,继续道:“哥哥,你爱我吗?”

    “我怎么不爱,我唯一爱着的女人就是你!”

    他的手臂一紧,勒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哥哥,我也爱你,所以不要再送我走了,不要把我送给别的男人了。”

    西泽尔的手勒得更紧,语气开始紊乱,“琉克勒茜,你最爱的还是哥哥吗?可是,为什么,你要逃离我。不,你不爱我了,你爱上了那个该死的飞鸟!”

    仿佛黑暗的房间忽然打开了一个窗户,我的眼前顿时明朗起来。听西泽尔的话,琉克勒茜果然不在这里,她竟然爱上了飞鸟?那么飞鸟呢?他又在哪里?难道带着琉克勒茜离开这里了……

    “飞鸟在哪里?”我强抑住心头的激动,低声问道。

    他没有再说话,忽然又一把推开了我,踉踉跄跄的匆匆离去。

    我的心情起伏不止,虽然没有问到关键的事情,但是至少有了一丝飞鸟的线索。

    第五章    被封印的灵魂

    虽然我很想离开,但是宫殿内外守卫森严,一时也出不去。不过我并不担心,两天后费拉拉公爵就会带我离开,只要出了这个宫殿,那么一切就会变得容易得多。

    两天后的一个凌晨,西泽尔忽然让我换衣服,跟他去一个地方。

    “你想带我去哪里?”虽然有些惊讶,但我并不害怕,因为我知道西泽尔还需要我前往费拉拉公国。

    “父亲……要见你。”他一边牵了马,一边将我扶了上去,自己也翻身跃了上来。

    父亲?他的父亲不就是罗马教庭的最高统治者-亚历山大六世吗?

    “你最好乖乖的,别玩什么把戏,不然,”他温热的气息轻拂过我的脖子,“你知道后果。”

    到达罗马教廷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在等待亚历山大六世的时候,我不禁暗暗感叹着这里的豪华。大厅中央有一座巴洛克风格的金色华盖,华盖由4根螺旋形描金铜柱支撑,柱上装饰金色葡萄枝和桂枝,枝叶间攀援着无数小天使,还有许多金色的蜜蜂点缀其间。华盖四周垂挂着金色吊叶,波纹起伏,似迎风招展,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是耀眼夺目。

    没过多久,我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亚历山大六世。从他的眉目间依稀能看出与西泽尔相似的轮廓,但没有规律的奢糜生活令他的身材浮肿,面容苍老。

    “我心爱的琉克勒茜,在你出嫁之前让我再好好地看看你,我会送给你最昂贵的结婚礼物,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到费拉拉。还有,”他又转过头看着西泽尔,道,“我的儿子,你又有什么新打算了?”

    “父亲,枢机主教的职位我会卖给米奇尔。就在十天后。”西泽尔一脸平静地说道。

    “十天后?但是现任枢机主教费雷里奥……”亚历山大敛起了笑容。

    西泽尔的绿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父亲,你忘了吗?他在半年前服下了我们波尔金家的毒药,时候已经快到了,很快他就会毒发身亡。”

    亚历山大微微笑了起来:“费雷里奥家的财产也不少啊……”

    我在旁边不由打了个冷战。果然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波尔金父子谋杀那些妨碍他们、或者遗产为他们所垂涎的人。他们把枢机主教的位置卖于有钱人,然后再把主教杀死,从而得到死者庞大的遗产。更恐怖的是,波尔金家的毒药还可以依据配方浓度操控服用者的死亡日期。

    两人相视而笑,一模一样的绿色眼眸中闪耀的是同样冷酷的光泽。

    趁着他们两父子继续商议铲除对手的计划,我偷偷溜出了大厅。沿着楼梯往上走去,一直登到了最高的圆顶处,探头望去,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如黄金般绚丽的阳光的照耀下,中世纪的罗马竟是这般美不胜收,在罗马街景尽收眼底的刹那,有如在湖中投下了一枚石子,在我心中被遗忘很久的感动,悠悠如浪花般扩散开去。第一次,为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而深感骄傲。

    我沉浸于这难以言喻的震撼之中,也不知站了多久……

    “罗马很美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响起。

    “美极了。”我刚答了一句,猛然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一回头,果然是西泽尔。不知何时起,他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我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只有罗马,只有意大利,才会拥有这样的美丽。”他的绿眸此刻却是温情脉脉,仿佛在凝视着自己最心爱的人。

    西泽尔,这位同时擁有文艺复兴的光明与黑暗、神明恩宠与恶魔诅咒的贵公子,也有这般温柔的瞬间。

    (错字)“美又怎么样,还不是沦为野心家权利争夺下的一快肥肉。”我冷冷道。话音刚落,就觉得下巴又是一紧,被迫抬起了头,正好对上西泽尔那双略带邪恶的眼睛。

    “我和他们不一样,”他的脸渐渐凑近,“不是我选择了权利,而是——-权利选择了我。”说完,他轻轻地在我额上吻了一下,“我亲爱的妹妹,我们该回去了,还要准备你的婚事呢。”

    “不是我选择了权利,而是权利选择了我。”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回想着他说的这两句话。的确,身为教皇之子,命运给予他的是对权力的无尽欲望和执著追求,连爱情都要让路的欲望。

    在离开这里的前一晚,西泽尔派人把我叫到了他的寝宫。

    我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眼前这一幕。

    西泽尔正斜倚在金缎与银丝制成的榻上,他手持酒杯,身边围绕着两位金发半裸的美女,来自波斯的乐师在吹奏令人骨弱肉酥的乐曲,而西泽尔神情冷漠,难辨喜怒。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过于香艳,我正要退出去,西泽尔已经挥了一下手,他身边的美女,乐师脸色一变,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房间。

    房间里,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不知道公爵还是什么事要吩咐。”我冷冷道。

    他的嘴角往上一扬,又轻轻拍了一下手,一个小小的人影闪了进来,我一看,原来是杜莲。

    杜莲笑嘻嘻地看了我一眼,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交到了我的手里。

    “拿着这个,到了费拉拉公国你会用到它。”西泽尔漠然地说道。

    是什么?我伸手接过,蓝色瓶子里的白色粉末正透着一层浅蓝妖冶的光泽,想到波尔金家族的传统,我脱口道:“毒药?”

    西泽尔微微一笑,杜莲则一个劲地点头,道:“对哦姐姐,是坎特雷拉。”

    坎特雷拉,不是波尔金家族最有名的毒药吗?听说这种毒药搀杂了屍碱。屍碱是生物死亡时在体内所生成的毒素,将整只猪倒吊宰杀,磨碎其肝脏后加入*。接著,再让它自然风干或者做成液体,精制后磨成粉末,这才成为“坎特雷拉”。

    在倒吊起來慢慢宰杀的情況下,猪因为承受过大压力,将在肝脏里蓄积大量屍碱。加入*,则会再加深它的剧毒性。

    “是让我找机会让费拉拉公爵消失,然后,我的哥哥,你又能像以前一样轻而易举地得到费拉拉公国。”我语带嘲讽地说道。

    “既然你明白,我想我也不需要再重复一遍。”他看了一眼杜莲,示意她离开。

    我不喜欢单独和这个男人呆在一起,他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既然这样,我想我也可以告退了吧。”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他颇为好笑地看了看我,道:“你好像很怕我?”

    我抬起了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是怕你,我是讨厌你。”

    他愣了一下,忽然又笑了起来,低声道:“过来。”

    我站在原地没动。他忽然站起身来,手持着酒杯向我走来。我的身体一阵绷紧,仍然一动不动。

    “来,喝了它。”西泽尔温柔的笑着,笑得完全不像那杀人不见血的黑公爵,而更似一个纵溺的情人。

    我望了一眼那血色的葡萄酒,胃里一阵翻腾。如果我没猜错,这不是一杯单纯的酒。

    “公爵还是不相信我吗?”我抬眼问道。

    他轻轻一挑眉,笑意更浓:“我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

    我也笑了笑:“你相信的是你的毒药。”

    他盯着我,没有说话。

    照今天这个情况,就算我不喝,他也一定会强迫我喝,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一种*,西泽尔是怕我趁机逃跑,所以想用毒药继续控制我。不过眼下,似乎是能够脱身去找飞鸟比较重要一点。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过酒杯,一扬手喝了下去。

    西泽尔满意地看着我喝下酒,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道:“我的好妹妹,这才听话,不过要记住,三个月后还没有回来的话,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原来要等三个月才发作,那么这就是说他要我在三个月内就毒死费拉拉公爵,三个月,用来寻找飞鸟应该够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先找到他,把他带回去。

    “我可以告退了吧。”我平静地说道。

    西泽尔的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忽然又说道:“明日,我会亲自把你送到港口,费拉拉公爵的船队会在那里等候。”

    第二天的凌晨,我已经身在前往港口的马车上。来自阿尔萨斯的四匹良驹正稳稳地带着这辆装饰着波尔金家族族徽的马车沿着大道前行,马车后跟着穿着黑色盔甲的骑士团和打扮成精灵的侍女们。我低头望了一眼自己,一早就被换上了这件白色的衣裙,是用最高级的西班牙白绢布制成,银线与金线精细地织出华丽的花纹,勾勒出一朵朵线条优美的玫瑰。鬓边所佩戴的鸢尾兰隐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由西泽尔亲自挑选的这种蓝色忧郁的花朵,似乎丝毫没有婚嫁的喜气,不过听宫女说,每一次他妹妹出嫁,他必然会挑选这种花朵。

    想到这里,我望了一眼坐在我身边的西泽尔。一袭黑色斗篷的他,静静坐在那里,正如他的毒药一样,幽暗而致命。他的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仿佛正在考虑什么。

    “你和飞鸟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忽然开口问道,浅绿色的眼眸一暗。

    我一愣,杜莲用血牌算得出我会来,怎么没有算出我来自什么地方呢?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如果西泽尔知道我们来自未来,一定会向我们逼问他所处年代的历史。

    “杜莲没告诉你吗?”

    “她只说你们来自一个和我们完全不同的异世界。”

    “哦。”我才不会说我来自未来,不然一定会被他折磨死。

    “只是,你怎么会和琉克勒茜长得这样相像。”他看着我,眼神忽然柔和起来,但只是那么一刹那,他的眼神立刻又恢复了原有的冷酷。

    他朝马车外张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焦急,他似乎在等待什么,而且今天的马车好像也行进的特别慢。

    这个男人,不是又有什么诡计吧?

    马车忽然停下来了。

    由于惯性的作用,我往前一扑,西泽尔迅速地伸手抓住了我。

    “公爵大人……”马夫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

    西泽尔的眼中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低低说了一句:“他果然沉不住气了。”他?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西泽尔已经打开了马车的侧门。

    我探头出去,马车前正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阳光般耀眼的金发,海水般湛蓝的眼眸,唇边那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天哪,不正是飞鸟吗!

    我急忙跳下马车,正要跑过去,却一把被西泽尔牢牢捉住。

    “飞鸟,飞鸟!”我喜极而泣,还好,他真的没有事,实在是太好了。

    “笨蛋,还真是你。”飞鸟无奈地一笑。

    “飞鸟,你到底还是来了。”西泽尔紧紧扣着我的手腕,一脸铁青地说道。我一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西泽尔早料到飞鸟会来吗?

    飞鸟并没理他,又望向了我,“小隐,你……”

    “飞鸟,我的法术被那个该死的妖女封印了,快来救我!”虽然我有一大堆疑问,但我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笨蛋,也不知道师父让你来是做什么。”他慢慢从怀里掏出了符咒。

    “飞鸟哥哥,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哦。”杜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看见飞鸟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他飞快地扬手念咒,符咒直冲我们而来。杜莲一笑,放手一挡,一团黑雾从她的指尖漫延,刹那间幻化成一道黑光,击破了飞鸟的符咒,重重地击中了飞鸟的胸口。

    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飞鸟怎么可能连这小小的巫术都对付不了。

    我心急如焚,却又甩不开西泽尔的手。

    “飞鸟哥哥,我提醒过你了哦,你难道忘了你的一半灵魂已经被我封印了,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哦。”杜莲的声音有如雷击一般重重打在我的头顶,飞鸟的一半灵魂被封印了?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我这才发现飞鸟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刚才太过惊喜根本没有注意到,情急之下,我对着西泽尔的手就是一口,趁他一松手,我赶紧跑到了飞鸟身边。

    “飞鸟,你怎么样,你怎么样?”我惊慌失措地抹着他唇边的血迹,方寸大乱,思绪全无。现在的他这样弱,为什么还要来救我呢,真是笨蛋,笨蛋!

    飞鸟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忽然又站起身来,咬破了中指,把自己的血抹在了符咒上。

    “飞鸟……”我颤声道。飞鸟要用血咒来呼唤恶灵了吗,这个咒术和灵力无关,但会耗去施咒者本身的血液,是个纯粹以血液为媒介的咒术,不到紧要关头,师父是绝对不许我们使用的。还来不及多想,只见鲜血开始流水一般从他的指尖流到符咒上,染红的符咒发出暗沉的红光,映照得漫天血红。那血红色渐渐扩大,幻化成了一只怪兽的恶灵,恶灵分别拥有猫、狮子和鹰的头,它扑扇着翅膀向杜莲和西泽尔飞去,杜莲十分惊诧,她看起来显然没料到飞鸟还能操纵恶灵。她愣了愣,指尖又起黑雾,转眼间黑雾幻化成几千条毒蛇缠绕在恶灵身上。

    “小隐,快走!”

    飞鸟趁这个空档,连忙拉起我,借着红光,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在飞鸟的带路下,我们很快找到了他和琉克勒茜躲藏的地方。因为有飞鸟的结界,所以他们暂时还没被杜莲找到,但是这个结界看起来已经相当脆弱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琉克勒茜,我从来没有见过和我如此相像的女孩。她也惊诧的望着我,但一见到飞鸟的样子,她也没时间惊讶,连忙扶住了飞鸟。

    “飞鸟,告诉我,你的灵魂怎么被封印了,你怎么会中了他们的招?还有,琉克勒茜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到底怎么了!”我忍不住问道。

    飞鸟看了我一眼,“你的问题真多……”话还没说完,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琉克勒茜惊叫起来,我也吓得不轻,也赶紧扶住了他:“飞鸟,你怎么使用血咒,你知道那个后果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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