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决胜千里之外-《厌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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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夜,月明星稀。
祁河东畔的营帐中,程广与晋国二皇子隔着一张矮桌沉默对视,桌上是凌乱的堪舆图,其中一道明黄色的圣旨瞩目得几乎刺眼。
二人皆腰配长刀,谁也没有说话,肃杀的气氛迅速弥漫开,连空气都像是凝固起来,令人呼吸沉重不畅。
“程将军,”二皇子憋不住满腔怒气,率先开口道:“如今只差一步便能取胜,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父皇却急急勒令本皇子赶回晋国,你可知道是为何?”
他身形十分壮实,猛地一拍桌面,营帐内的烛火猛烈颤抖了两下。
程广见二皇子这咄咄逼人的模样,心底亦生出火气,反驳道:“我一届武将,这些时日为此战殚精竭虑,朝堂之内的事,我怎能得知?”
“你不知?两日前,有人检举我恩师李太傅家中设法阵诅咒父皇,意欲立我为帝,今日召我回国的圣旨便送来军营!”
“程将军表面上与本皇子称兄道弟,可我听闻昨日半夜,太子殿下借着你小儿生辰宴的由头向你府中送了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二皇子越说越激愤,双目透出浓浓煞气,阴恻恻质问道:“我记得程将军在晋国时,与李太傅交情不浅,如今正是我立大功的紧要关头,出了这回事,你怎敢说半点干系都无?”
“胡说!”
程广闻言,再遏制不住心中怒火,反唇相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若是与那太子串通一气,这一路又何苦替你出谋划策、浴血奋战?你自己不慎遭人诬陷,不分青红皂白怪到本将身上,当真是令人寒心!”
“程将军年岁不大几次易主,哪有脸面称自己忠心?只怕是本皇子平日里待你太好,你翅膀硬了——”
眼见着二皇子手中长刀出鞘,室内众人连忙上前劝和,程广的脸色红了又白,手指搭在剑柄上,压抑着胸膛中愤激。
只不过如今二皇子功败垂成,已铁了心与他势不两立,好容易将刀放回去,嘴上却愈发不饶人,大喝道:“纵使我回了晋国,你也别想给本皇子耍什么花样!”
“你那妻儿不识好歹敢受那太子的贿赂,我便敢将他们统统捏在掌心里,程将军若是打不了胜仗,便等着回去见你妻儿的尸首吧!”
说罢,二皇子仰天大笑,向门外走去,一脚将程广面前的桌子踹翻在地,“咚”的一声巨响,令程广浑身骨寒毛竖。
“你这个无耻之徒——”
他愤怒的声音追着二皇子远去,不过片刻的功夫,门外已见不到人影,徒留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随风久久地回荡着。
“无妄之灾,实在是无妄之灾!”程广平白受了冤屈,满腔愤懑无处发泄,气得将腰间的长刀猛然抽出,大力劈砍在那歪倒的桌子上。
随着木桌四分五裂,程广也大喘着气,倚着柱子跌坐在一边,室内仅剩的几个兵将皆战战兢兢,少顷,从中走出一个亲信,劝他道:“这二皇子刚愎自用,眼下断然是听不进将军的辩白,如今之计,唯有速战速决,将军打了胜仗,对陛下、对二皇子也都好交代。”
“是啊,将军切莫因此伤怀,想来是朝堂上有人设计陷害,不如一鼓作气定下战局,迟则生变啊。”一边的劝说之言逐渐多了起来,聒噪之声将程广围在中央。
程广沉吟不语,半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
他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之中,犹豫道:“只是如今步兵末军辎重未至,阵型不齐,绝非战胜攻取的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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