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路-《如虹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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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在一刹那恍神,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却是当年苏州园林中,路子霖举着单反拍下的二人合照。
因为曝光过度,两个人的脸都惨白如鬼,她晚上回到酒店查看,竟然几乎没有一张是好看的,差点气得鼻子都歪了。
虚无缥缈的记忆如同附骨之疽,藏在深处,冷不丁给你来上一拳。
年少时浓墨重彩的感情,会伤情一生。
童然运气好,因为并非旅游旺季,维多利亚港的游客不多,一些市民在海边跑步,散步吹风,江岸摩天大楼霓虹辉煌,景色如注。
陈嘉明走在她身旁,有个年轻的女学生穿着运动服从旁边跑过,外放音乐是一首很经典的老歌。
“忘掉种过的花,重新的出发。”
“别在看,尘封的喜帖。”
“喜帖街是港城一条旧街区,”陈嘉明在那女孩子走过后忽然开口:“那里有很多印刷喜帖的印刷公司和卖结婚用品的店铺。很多人结婚的时候都会去选购结婚用品。”
童然被他的话吸引,停步,侧目。
“可是后来,喜帖街还是被毁了。”
童然目光动了动,撞进陈嘉明认真专注的视线中。
“阿姐,”他声音很轻,在喧嚣的维港却清晰送入她耳中:“可是现在,喜帖街已经重建了,高楼林立,比以前更好。”
童然一怔,身前忽然被青年修长的身影笼罩。
陈嘉明将一只耳机塞到她耳中。
他打开手机的音乐播放器,播放《喜帖街》。
谢安琪深邃清绵的声音和江对面五彩斑斓的灯光一同闯入她的感官之中。
——有感情就会一生一世吗?
又再惋惜有用吗?
忘掉爱过的他。
“阿姐,”陈嘉明在此时按上她的肩膀,俯身凝视她:“忘掉他,好不好?”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琥珀色的眸子,多情也深情,让人很难不沦陷。
陆离斑驳的光线从对面扫射过江面,仿佛深色的湖水在荡漾起涟漪,也一同映在陈嘉明的瞳孔中。
晚风带起她的黑发,拂过脸颊。
童然沉默着,拨开头发,手顺着往上,慢慢地,把他的手拿下去。
“嘉明,”她说:“我不适合你。”
陈嘉明眸中的光彩迅速消失,仿佛得到了一个意料之中却也难免伤心的答案。
“阿姐,你就这样放不下吗?”
“不是。”童然淡声否认,闭上眼,又补了一句:“你不懂。”
她其实很讨厌年长者用过来人的口吻说“你不懂、你还小”这样类似的话,仿佛多出须臾年的人生阅历,便能让他们以高高在上俯瞰的姿态悲悯年轻人。
可她现在面对陈嘉明,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终于体会到那种感受。
她自己都不明白,又如何对他人言说。
你不懂,真是万能句式。
在港城的最后一天,童然去了一个据说超准的塔罗牌馆。
她不信这样的玄学,只是被朋友推荐来,抱着体验的心态看看。
事业,金钱,爱情都测了一遍,无非都是一些通用的好话,安到谁身上都能成。
童然的笑容逐渐变得无趣,耐心听完正准备离开前,占卜师忽然定睛看她,冒出来一句:
“你在抗拒你自己。”
童然蓦然回头,心猛地一跳。
回南城之后,工作接踵而来,逐渐让童然将很多理不清的思绪抛之脑后。
四月中旬,她受邀参加一个时尚杂志的公益宣传拍摄活动,主题是花与叶,她裸-露着膝盖,跪在摄影棚花叶树枝的布景上。
为力求逼真,花瓣和树枝都是真实的,半天的拍摄下来,膝头难免磕磕碰碰。
筱筱心疼得不行,童然一个伤者,却要笑着反过来安慰她。
她在休息室里懈惫放松片刻,窗外是灰白色的天空,筱筱去买创可贴和碘水,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童然歇息片刻后,起身去卫生间。
路过转角的楼梯间,忽然听见隔墙转角传来低低的责备声:“谁让你用那些真树枝的,仿真的不行吗?”
“假的哪有真的好看,”反驳的声音是摄影师的:“模特吃点苦而已,换来好效果不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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