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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声、庞渊对视一眼，知道6遥虽不能亲去，但无论如何都必得讲此事查究明白，当下不敢怠慢，恭声应是。

    二将急步出外，帐门一掀而落，带起的风把帐里的火烛吹灭了数支。但6遥并不召唤下属进来点烛，只是端坐在大帐之中，听着外间铁蹄踏地之声与甲胄铿锵的响动汇作阵阵闷雷，渐渐远去。

    军营重地本来厉禁驰马，但此事何等要紧，断不可耽搁分毫。哪怕骑队奔驰的声响在静谧夜幕中远远地传开，那也顾不得了。

    骑队行经之处，营地俱都微微骚动。有经验的士卒知道这必然代表有极其重大而紧急的情况生。有几支尚未回营的队伍赶紧避至路侧，给骑队让开道路；有些人从帐幕里探头出来，向帅帐的方向眺望。又过了片刻，军官们约束部下的呵斥声隐约传来，各处营地才又重新安静。

    过了许久，6遥白日里指挥作战，不能有分毫懈怠；纵使他精力充沛过人，这会儿等得时间长了，终于不免有几分困倦。

    恍惚间，似乎听到战鼓号角之响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紧接着，无数士卒仿佛从地平线以下突然出现，黑压压地列成了一座接一座的方阵。方阵之间，数以千万计的骑兵往来奔驰，扬起漫天的烟尘。方阵上方如林高举的刀枪剑戟，便在烟尘中闪耀着寒光，便如一头庞大如山岳的猛兽，周身鳞甲狰狞起伏。

    帅帐以外急促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下个瞬间，6遥便看清了那一个个方阵中嗜血而扭曲的面孔。那些披头散的胡儿，呼喊着听不懂的话语，步步紧逼，踏着淹没到脚踝处的鲜血，将戈矛直搠到自己面前。

    6遥纵声大吼：“迎敌！跟我来！迎敌！”回头看时，却现部下们的身影一个个地消失在眼前。先是以薛彤、沈劲为的并州军袍泽，接着是刘暇为的冀州军士们、包括图里努斯在内的代地新附部属们……随着6遥的视线所及，他们消失的度越来越快，甚至邵续之类文士，也都一一消没在空气中。

    6遥由愕然而惊恐，他伸手去拉扯那些消失的人，可他们竟然露出犹疑的神情，挥开了自己的手！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胡族战士步步迫进，无数人将6遥重重包围，闪耀着寒光的武器高高举起……

    “主公。”帅帐以外有人轻声禀报，将6遥暮然惊醒。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握腰间长剑，不想却握了个空……瞬间几乎心脏都要为之骤停。呆怔了片刻，他才真正清醒过来，想起佩剑已被自己交给庞渊。

    帐外之人等候了一会儿，见6遥没有回应，提高了些许嗓音，又禀道：“主公！”

    6遥将被冷汗浸透的衣袍略略抚平，挺身端坐：“进来！”

    帐幕一掀。先进来的是6俊。他的脸色透着异样的白，双颊又显出鲜艳的红，有股奇异的亢奋感。

    接着进来的，是双手被紧紧捆在身后，背上负着荆条的张武。他甫一进帐便跪倒在地，膝行而至案几之前，却无任何言语。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朱声，他默默地拢起帐幕，来到张武身旁站定。

    “怎么样？”6遥尽力用稳定的语气问。他扫视着眼前三人，又道：“道彦，你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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