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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接过茶杯，又放在我跟前的茶几上，“想来就来了。”

    “这样啊。”宋嵩回道，“看你一直在看我的住处，是不是觉得太小了？”

    “没有，很好。”我看向宋嵩，“宋医生，既然单身，为什么不考虑6萧萧？”

    我想起，那个对他纠缠不休，蛮横娇纵的6萧萧。

    宋嵩有些意外，转而轻笑，“她还是孩子，你不觉得吗？”

    “孩子吗？她已经知道爱你了，就不是孩子了。”我回。

    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就很爱很爱6潮生了；长大以后，我还爱他。

    宋嵩像是被我噎住了，挠挠头，“缺少点激情吧。她的确很好，率直，美丽，娇蛮亦是种可爱……但于我，她少了点让我心动的东西。她的胡搅蛮缠，只会让我觉得心烦。我和她，都没遇上更合适的人。最近倒是挺奇怪，她没来缠我了。”

    我突然响起，上次我去探望6戎，撞上6萧萧。她问我，怎么追宋嵩，我让她试着不理。

    如果宋嵩心里有她，肯定会觉得不习惯。

    但现在宋嵩觉得解脱。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我曾经拥有着世间难得的幸福。

    可惜，一朝覆灭。

    宋嵩与我攀谈，渐入佳境，会问及6潮生的事情。

    刚开始我就拿6萧萧的事打趣他，因此我对他没有之前防备了。一般他问的事，我都会如实回答。

    问及我和6潮生的问题时，我坦荡荡说：“我是他的情妇，他的妻子另有其人。”

    “林小姐……”他欲言又止，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几乎是骄傲地说，“6潮生死后，我扛起了他的两亿债务，我在努力完成他生前想做的。但是他的妻子，无法面对这一切，已经和他离婚。宋嵩，在爱他这件事上，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见不得人。”

    “好。”宋嵩柔声道，“我似乎，可以理解你的爱，你的伤，你的痛了。”

    我们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什么都谈。当然，宋嵩是心理医生，有他的技巧。我觉得舒服，就尽力配合他。

    不管是我捅伤6戎，还是对郑中庭做出那样的事，有他们的可恨在，也有我没收好我的情绪。我选了，我以前嗤之以鼻的冲动处理。

    宋嵩说要帮我催眠治疗，在他家也方便。

    我心里着急，也想彻底摆脱这魔障，就答应了。

    宋嵩领我去他的小书房，摆设都是恰到好处，让我感觉到温暖。

    “你躺着，我准备下。”宋嵩指向书房东南角的躺椅。

    我走过去，躺下。

    “呲”，之前和郑中庭打斗，虽没破皮，但应该都淤青了。我很轻地躺在椅子上，却现处处都是灼烫的痛意。

    咬紧牙，我忍过那阵痛意。宋嵩还在准备，我耳边却传来一阵悠扬的音乐，我努力放松神经，尝试欣赏这音乐。

    闭目，我快睡着时，宋嵩走到我身边，轻言细语的，有模有样的。

    我十分配合，把自己放空。

    半个小时后。

    “林小姐，我不能催眠你。”宋嵩的声音听来，似乎很是疲惫。

    我手撑着扶手，忍着背脊剧烈的痛意，缓慢坐起。我缓慢地询问：“为什么？”

    自认，我从来没这么配合过谁。

    “林小姐，你的自我保护意识太强，几次我走在成功的边缘，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宋嵩脸色有些颓丧。

    “那，我不治了？”

    我不知道我是悲是喜。

    我想治好我的冲动，同时我不想另外一个窥探我的内心世界。

    宋嵩调整好，朝我露出微笑，“林小姐，今晚你过来找我谈了这么多，已经是好的开端。上次我给你配的药，你吃完了吗？下次你随身带在身边，冲动的时候吃一片。”

    “药？”

    我疑惑，回忆那小瓶的东西。

    “我可能找不到了。”我如实告诉宋嵩。

    宋嵩说，“没关系，我再给你瓶。”

    我起身，“谢谢你，宋医生。我这么晚打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该付多少钱，我明天让杨玏到医院去走程序。”

    “行。”宋嵩回，“我去拿药，你可以到客厅等我。”

    宋嵩率先出去，我对他的**也没有兴趣，径直出去。

    他动作很快，给我一个小瓶子。药瓶和之前的一模一样，我拧开一看，药片也无之前无异。我随手放进包里，这次真的准备随身携带了。

    治疗失败，我自然不再逗留。

    宋嵩送我到门口，也许诺他会找到更适合我的治疗方法。

    走出公寓楼，我下意识抬起手看了下表：零点十六。

    之前和郑中庭的事，我就闹了很久。和宋嵩，从聊天到他尝试催眠治疗我，也耗时不少。尽管如此，我还没有一点睡意。

    我还惦念周小栀的事。

    6戎在包厢扔下我，应该是去找郑中庭了吧？

    我彷徨不定，捏着。我害怕，我听到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林蔓！你这个骗子！你不让我找宋嵩，你为什么大晚上找宋嵩！你现在才出来，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地，背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6萧萧突然蹿出来，炮仗似的噼里啪啦炸开了。

    我被她惊得意识回笼，“6萧萧，你能不能冷静点？”6萧萧不缠着宋嵩，变成跟踪了？

    她一点都不冷静，走到我面前。她踮起脚尖，拽着我的衣领，猎犬似的嗅啊嗅。

    特别反感，我推开她，“6萧萧，你干什么。”

    我本就心烦意乱，更没空跟她玩。

    “我闻闻，你身上有没有奸情的味道。”她说。

    宋嵩还说6萧萧小，她可不小，什么都知道。

    从包里掏出宋嵩给我的药，我说：“我找宋嵩看病，这是药。”

    6萧萧一时气短，皱着娇美的脸蛋，“你说不找宋嵩试试，为什么我不找，他也过得很好？”

    我急于脱身，颇是敷衍，“感情的事，你该自己做决断。”

    说完，我侧身，擦过6萧萧，拔腿跑起来。

    我现在的生活一团糟，我分不出心来给一个陌生女孩做恋爱指导。

    夏夜的风，扑面而来。不是冬日寒风的凛冽，有股子温暖，让我有沉溺其中的冲动。

    拦车，我不由自主，抱了6戎的地址。

    司机不知道我心中十绕九弯，按我所说，将我送到6戎住的地方。我下车后，游魂般走到门卫处。

    门卫探出头来，“这位小姐，您找6戎先生？他不在，您请回吧。”

    “噢，谢谢你。”

    应完，我很是落魄，往回走了几步。我想等他。

    6戎回来得晚，应该是因为周小栀的事？

    还是，夜有风流事？

    不管，反正我回去，也睡不着。

    坐在石阶上，我双手环抱双膝，将脸埋在膝盖间。

    夜风习习，吹过树叶，出簌簌的响声。这是自然的乐章，来得正好，让我浮躁不安的心，渐渐回落。

    我坐了很久，以致门卫都出来让我别等，或者进门卫室等。我都拒绝了，我觉得，外面的空气最好。

    我的脸在膝盖处细细摩挲，仿佛6潮生在轻抚我的脸庞。

    在我无助时，我第一个想起的，始终是6潮生。

    那个用生命爱过我，又决绝离开我的男人。

    我等到梦境和现实不分，肩上突然一重，柔软的碰触覆盖整个后背。出乎意料，我满是淤青的后背，这次没有传来刺痛感。

    是西装。

    我抬头，迎上6戎仿佛浩瀚无垠的眸子。

    灯光下，他的棱角变得模糊，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

    我仰着脖子，微酸地，和他对视。

    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6戎不是从外面回来。

    所以，他一直在屋子里。

    我突然拽住他的手腕，用近乎哀怜的目光看向他，“6戎，周小栀怎么样了？”

    霎那间，好像时间都静止了。

    6戎的神色没变，但他的大手突然覆上我的后脑勺。在我震惊之际，他坐在我身边，将我拥进臂弯里。

    6戎的怀抱，前所未有的温暖。

    尤其此刻，我需要这样的温暖，不管这温暖来自谁。

    “不要说话。”6戎似乎是怕我出言不逊，率先说道。

    自己的膝盖变成了6戎的怀抱，我没有不适，蹭了蹭他的手臂，像在撒娇。

    此时此刻，我不要多想，不要问他为什么明明在家却装不在，就暂时把他当成6潮生吧。

    当成，死去的6潮生的灵魂，在这几分钟侵入了6戎的身体。

    我从未那么希望——长夜可以漫漫。

    “周小栀受了伤，孩子保住了。”在我将睡未睡之时，6戎突然开口。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下落了。

    这意思是，周小栀没有大碍。

    对周小栀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孩子。

    仍然依偎着他，我轻轻动唇，“郑中庭呢？还逼周小栀打孩子吗？”

    “我不清楚。我和中庭幼年相识，但彼此是保留一些隐秘的。他内心深处的想法，我并不能得知。”难得，6戎居然好声好气地跟我说话。

    “如果是你呢？”我突然问，“如果你和夏琤琤结婚了，我又怀孕了，你会怎么做？”

    “如果有我和夏琤琤结婚的那一天，你应该不再是我的情人了。”

    6戎像是回答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回答。

    其实他说什么都不重要，我的脾气，自己决定，自己就会去做。

    原本，我从没想过做母亲，但周小栀的纠结、痛不欲生，有点感染我。

    “林蔓，今天上午我约走中庭，你去看看周小栀，中午，就去纳允镇吧。”又沉默几分钟，6戎忽然说。

    我像是被点燃的鞭炮，顿时站起，“6戎，你刚才对我示好，就是为了送走我？”之前6戎还说时间未定，现在就变成了十多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不就是倒了郑中庭一瓶酒吗？

    郑中庭还把酒倒进我胸口，还各种羞辱我呢。

    怒火中烧的我，拽住他的西装，往他的方向扔。

    他从容接住，定定看我：“你要是这么理解，也可以。”

    我还能怎么理解？

    你可以6戎，我还奢望把你想好吗？

    6潮生的灵魂，一定从你的身体离开了。

    我深呼吸，努力克制我的情绪，“好，6总，您要我去纳允镇。我一定会去的。我要赶紧回去了，不然怎么赶得及。6总，打扰您了，您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

    我步步后退，脚后跟猜到碎石，趔趄了一下。

    他当即扶住我，他从站起到奔向我，度之快，都让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送你回去。”他说道。

    推开他的手，我摇头，“6总，您日理万机，我不敢劳驾。”

    转身，我挺直腰杆，一步一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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