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节 飞捷连声露版桁 五-《南回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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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呼作管营的男子四十好几,一张黑脸看着便不是好像与,脾气也与脸一般刚硬,正是这遵义府府狱的司狱苏朴。对面那男子侯全是崔臣镐亲家的仆役,与苏朴的老母娘家有点瓜蔓亲,那崔八的女儿十九娘嫁给到侯家,通匪也好,谋叛也罢,虽是大罪,但已经出嫁的女儿是不论的,是以这次崔家上下都要牵连,却唯独这个女儿出面要搭救自家父亲,苏朴平日从来刚直,但一来碍不过老娘情面,二来崔家的十九娘要救父亲,也是人之常情,并无什么不妥,他只想出面告诫一番,好让有心请托的暂时死心,一切还要等待判决后的公论。

    说来陈黉生也是有趣,指使着县衙的人抓了崔八,又将人押在了府衙中,虽然这崔八身为牙人,平日民声并不算好,但苏朴从来不是那等势利小人,见着这位遭了难,也没说落井下石,还是好生照顾。

    若要让苏朴来说,让他相信崔八这样的牙侩会勾结红苗叛夷,他也不会去信,但只说是帮忙销赃,倒是像这等人做派。只是帮着贼人销赃,便是助贼,若地面上没有能够出货的渠道,贼人又怎么能够做大?所以在苏朴看来,这一回让崔八吃些苦头也是应该,以崔家来说,尚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只是前一天,贵州的报捷使者才从遵义过,贵州巡抚张鹤鸣指使赤水、普安、安南三卫的官军分兵而进,打退了一股窜犯入贵州水西的土夷,进而沿路追入了四川的乌撒。

    四川的官府吃了个明亏,还不能说是贵州的不是,毕竟乌撒府的土酋归叙州节制,跑到邻居家去打草谷,邻居要自卫,也没有不失手打过界的时候,此事就算闹到内阁,也不会说贵州有错,更何况如今南面的那位巡抚可是红员。

    这次借着这阵风抓了一个勾结贵州叛夷的牙人,就不知本地的官府到底会要如何处置崔家。

    事情出在贵州,人犯却是在播州被抓,外人不明就里,看着着实热闹。

    …………

    崔臣镐在大堂上跪陈冤枉,刘县尊就只能和杜大府大眼瞪着小眼,人不是他们抓的,连这案情也是方才陈黉副使简略与他们说了一遍,只是陈副使一力施为,之前两个话都没给提上一句,如今人犯带到,刘老爷坐在堂上却不知从何说起。

    “老爷明鉴,小人是与白马硐的马黑妹相识,寻常吃酒时说漏的话,谁能想到那厮尽然勾结红苗做下那等事。”

    “小人平日里做的都是中人买卖,从来都是循规蹈矩,不曾作奸犯科,更不敢干犯王法,谁又能想到醉酒后无心说的些话尽会让王家老爷遭了这祸事。”

    “这都是料想不到的事情,可既然出了事,小人也想竭力弥补,但因此就要定下小人的罪过,小人却是万万不服的,所谓不知者不罪,朝廷律令里哪一条也没说过旁人也要株连的,何况我与那夷酋更是从无交集。”

    一趟话下来说得滴水不漏,偷偷看了一眼堂上另一头沉默不语的户房吏目徐国器,心头回想了一番刚才的说话,应该没有什么不妥了。徐国器管着县中六房中的户房,是个官职不大油水颇丰的地方,与崔八多有过从,方才来提他时,帮他带话给崔八的牢子叫他不要胡乱攀咬,而现在则在堂上装起了泥塑。

    同知赵懋德与推官冯凤雏与崔八无涉,却都是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崔经济所为,还当真是问心不问迹。”陈副使身后的年轻人似乎并未为发觉这些插曲,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这是老夫的一位小友,近日受他老师所托专程前来拜问老夫。”先为王星平回应了质疑的目光,就等于为他的发言背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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