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依然不悔(3)-《御宠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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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当如何?不值当又如何?”
东方青玄目光寂寥,静静看着阿木尔。
“十二年……不也过了?”
算算清岗再见,确实已是十二年过去了。但前面的七年,却永不如后面这五年那般的苦痛。他远离了从小生长的南晏,坐上了兀良汗最高的宝座,与哈萨尔并称为漠北两鹰,成为了漠北草原上的王者,却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渐渐老去,也亲自在兀良汗掐断了一段又一段的姻缘,只是为了守护一具永不能再见面的尸体……
而且,她就算是尸体,也不属于他。
“你真可怜,你比我更可怜。”阿木尔还在笑,不段重复这句话。
东方青玄唇角微微一抿,看着她,突地一笑。
“我不觉得可怜。她生,她死,我都心许之,那是幸福。”
阿木尔微微一怔,半晌儿,突地狂躁般尖锐的笑了出来。
扶着僧尼帽子,她的笑声,比哭还难听。
“可是,你此去南晏,再到她的面又如何?又能如何?”
东方青玄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
他去南晏,只是想见到她,并没有要如何。
轻叹一声,他戴着假肢的左手掸了掸衣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眉目微微一沉,平淡的声音终是染上烦躁,“前些日子,接到了天禄的信件……”
阿木尔竖起耳朵倾听,可他话锋却突地一转。
“阿木尔,我让你过来,便是为了相助于我。”
阿木尔抬了抬眼,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也有用得着我的时候?你不是无所不能么。”
无所不能?连心爱的女人,都不能多看一眼,还叫无所不能吗?
他知道阿木尔在讽刺他,无奈地轻笑一声,并不回答。
到底是亲兄妹,阿木尔看他如此,似乎也不忍心了,上前一步,她轻笑着睨他,“说吧,这么远把一个被你们逼成了姑子的寡妇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了她许久,东方青玄的目光出现了短暂的迷离。
“有件事,有些难办……”
“何事?”阿木尔追问。
他沉吟着,突地道,“我得有一个大妃。”
“大妃?”阿木尔嘴皮微微一动,见鬼般诧异地看着他,恍悟一般轻笑,“为什么要我来假扮?你知道的,不管是赵樽还是夏楚,便是不看我的脸,也能瞧出我的样子来。”
时隔多年不见,她的说话,其实有点过于自信了。
实际上……她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重要。
东方青玄没有拆穿她,只是看着她素净的脸,无奈一笑。
“只要宝音认不出,就好。”
阿木尔微微一愣,完全不明所以。可没等她问出原委,东方青玄又有些烦躁地搓揉了一下额头,把视线调向了远山,敛紧眉头道,“再说,有机会见一见天禄,不也是你之所想?”
阿木尔心脏微微一抽搐,终是噤了声。
东方青玄说得没错,她想见赵樽,想得都快要发疯了。整整五年了,每当夜深人静,独守孤灯之时,她从身体到灵魂……无一处不在想念着他。
隆冬季节,天寒地冻。
夏初七有些郁闷自己生在腊月初七,大冬天儿的,她门都不想出,身子似乎也愈发的懒了,便是赵樽要为她好好庆贺一下生辰,她也提不起劲儿来。可不管她愿不愿意,从进入腊月开始,宫里就忙活开了。而且,筹备寿诞的事儿,赵樽不仅不要她插手,那些人还总是避着她,让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阿娘……”
小宝音,风一般打了软帘扑进来。
人还未至,吼声已经飙开了。
“你要为宝音做主啊,阿爹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宝音小嘴儿嘟得高高的,满脸都是恼意。夏初七却不当回事儿,一边仔细收拾着医药庐里木头架子上晾晒的药草,一边打量着身量又冒了一节的女儿。
“又怎么了?”
宝音身为公主,基本不喊赵樽为父皇,一般便叫阿爹。比起炔儿的恪守礼仪,小时候便脱离父母管教长大的她,性子野得多,也急得多。这边夏初七问题刚出口,那边她已经叨叨开了。
“你给评评理,他明知阿木古郎要来京师了,竟是不告诉我……不仅自己不告诉我,还嘱咐旁人都不许告诉我……太过分了,我要与他决斗!”
决斗?这孩子说话,总抓不住重点。
夏初七开始怀疑女儿的智商了。
她瞥过去,“不告诉你,你又怎么知道的?”
宝音低头,对手指,适时的隐藏了脸上小小的坏意,咬着下唇嬉笑道,“我把郑二宝头上的毛给拔了……他哪里敢不交代?”
夏初七望着女儿,闭紧了嘴巴。
这二宝公公也不知怎的就那么倒霉,他越是稀罕他的头发,宝音就越是和他的头发过不去。这些年来,他那头发就没有好端端生长过,隔三差五的就会遭到宝音的荼毒。
不过,收拾了郑二宝,夏初七却很想给闺女点赞。
再回南晏这时代已有两个多月了,郑二宝对她诺诺恭顺,她对郑二宝也一如往常,笑意嫣嫣,可也不晓得是当初郑二宝的举动伤了她的心,还是郑二宝在她“故去”后想方设法撮合赵樽与阿木尔的行为,让她始终觉得不得劲。她对二宝公公的情分,再不若以前,相处时,也总觉得欠缺了一些什么。
尤其,这些年,郑二宝一直与月毓在一起生活。
在她看来,男人都是会听耳边风的。便是月毓不害赵樽,保不齐会利用郑二宝害她。就算二宝公公没有主动的危害,但月毓长得那么俊,郑二宝那太监……就不会被美色所迷惑么?
“阿娘,你倒是说话啊!”
宝音摇着她的胳膊,小嘴巴瘪着,像是快要炸毛了。
夏初七低头,“你说什么?”
“……”
“再说一回,我没听清。”
宝音翻个白眼儿,哭丧着脸,瞥着她哼哼,“宝音在问阿娘,阿木古郎来的时候,我穿什么最好看?还有……宝音想……阿娘能不能把拿给菁华姐姐和梓月姑姑的面膜……也给宝音几罐?”
“……”夏初七服了,“宝音,你几岁?”
“十一。”宝音仰天望她,小眉头狠狠一蹙,“阿娘连宝音的生日都记不得……可伤死心了。”
夏初七“啪”的一下,抬手在她额头上一拍,“娘是想说,你才十一啊,小姑娘,十一是什么概念?”在她看来,十一岁还是小学生,什么情情爱爱的都是扯淡,爱美之心虽然可以支持,但是那种护肤的玩意儿,岂是她这个年纪能用的?
可不论她说什么,宝音接受的教育与她都不一样。
她小嘴巴蹶了起来,重重一哼。
“少看不起人啊?十一怎么了?十一可以许配人家了。吴嬷嬷说,她娘亲十三岁的时候,就生下她了……”
吴嬷嬷是宝音的教导嬷嬷,从小带着宝音带长的,平常与宝音也走得很近,她说的话,宝音很容易入耳。夏初七头痛的望着宝音,无力的呻吟一声,不解释,只下命令。
“小丫头,我告诉你啊,没有十八岁,你想都不要乱想。”
十八岁已经是夏初七的底线了。
在她的意识里,十八岁也不过刚刚成年而已。
可宝音愣住了,瞪大双眼看她,像看见了怪物。
“阿娘,你是想把宝音养成老姑娘吗?”
“十八是什么老姑娘?”夏初七嗤之,玩笑道,“你娘我现在还没有嫁人,不也没老么?你急个什么劲儿?”
宝音再次愣住。
过了一瞬,小丫头“噗”的一声,被夏初七逗笑了,乖乖地把身子凑近过来,挽住夏初七的胳膊,搀扶着她坐回到椅子上,然后笑眯眯地蹲在她身边,乖巧地道,“阿娘,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怨恨我阿爹?”
夏初七斜眼:“我怨他做甚?”
宝音笑着仰头,双肘放她腿上,取笑道,“那一天的册后大典呢,很是热闹,鞭炮齐鸣,礼乐阵阵,满朝文武都在奉天门前叩拜皇后娘娘,只可惜呀……阿娘你生病,睡在长寿宫中,却没有瞧见。”
夏初七面色一沉,瞥着她不吭声。
看她娘的脸色不好看了,宝音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却笑不可止。
“阿娘,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
夏初七瞥她,重重一哼,“遗憾啥?我没那么无聊。”
宝音砸砸小嘴巴,满怀憧憬的道,“怎么会不遗憾,你都没有做过新娘子呢?吴嬷嬷说,女子大婚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情。不仅要与夫婿共结连理,还要在接受亲眷的贺喜之后,找到归属感与认同感。拜天地,喝合卺,洞房花烛……唉哟,这些事,都是不可省略的……”
小小年纪的小丫头,也不知是在替她娘委屈,还是故意打击报复,那两只乌黑的眼珠子,忽闪忽闪,带着一抹璀璨晶莹的光晕,看上去极是美丽。夏初七也是第一次发现,她十一岁的女儿,真的不能和后世十一岁的小学生相比。
“唉!”
长长一叹,她为宝音焦心了。
可宝音却误会了,她得意的笑,“阿娘,你可是难受了?”
夏初七哼一声,但笑不语。
宝音又道,“没有与我阿爹拜过堂,你肯定难过吧?……其实,女儿也有些为您叫屈呢。您的身子都大好了,这么久,阿爹也没有提出要给你补一个。啧啧啧……”
小嘴巴里吐出来的,是幸灾乐祸与调侃。
可夏初七怔怔的,仍是没有不吭声。
正如宝音所说,大婚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拜堂成亲不仅仅只是一个仪式,那也是认同感与归属感的来源。没错,不举行仪式,她也是皇后,她与赵樽也确实是夫妻,可也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真就添上了那么一缕缕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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