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患难真情-《三嫁囚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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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真的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这日,天气依然明朗。

    她起得甚早,跟平常一样梳妆打扮,只是她换下凤袍,穿上一件素净的衣服,简单地收了一个包袱,再扫一眼熟悉的宫闺,轻轻一叹。

    “母后——”就在这时,慕容风天真的声音传来。

    “风儿。”罗小冰扫向门口,小家伙快活地奔了过来,不过当他看到床上的包袱,大眸一眨,眉头皱起,道:“母后,你要去哪里?”

    罗小冰抱了慕容风在怀里,捧起他的小脸,道:“风儿,母后要离这里。风儿要不要跟母后一起?”

    慕容风挣开罗小冰的怀抱,理好衣衫,鼓了鼓小嘴,道:“不,风儿要陪父皇。风儿要跟父皇一样做个男子汉,将来傲视天下。”小家伙一手叉腰,另一手一指,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气魄,不由让罗小冰心惊。

    “风儿不跟母后一起?”罗小冰蹲身下来,与慕容风平视。

    “当然也要跟母后一起。不过,风儿想跟父皇一样,做一番事业,策马边疆,一统江山,驱除坏人,让百姓安居乐业。”慕容风拍拍胸口,虽然话语里带着天真的稚气,与其说像小大人,不如说更像一国之君。

    那种气魄根本不像五岁孩童所出。

    “风儿,告诉母妃,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罗小冰不免觉得好奇。风儿的智慧太过寻常之人。

    慕容风连连摇头,道:“没人教风儿,是风儿自己想像的。”

    罗小冰心中一阵酸楚,忽然将慕容风拥进怀里,眼角落下一行细泪,得子如此,还有什么可埋怨的。作为父母,的确是想看到孩子将来有出息。思绪回眸,再想慕容链的话来,他作为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治理好天下,亦是无可厚非的,的确,男人是需要事业的,也许离开他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风儿,你若不想跟母后一起离开,那你就留在宫中吧。”罗小冰吸了吸鼻翼,忽然想通了,于是扶开慕容风,素手轻轻一抚他的额头,别过眸去,猛得起身,抓起床上的包袱匆匆往门口奔去。

    “母后,不要走。风儿不许母后走。”慕容风一阵哭喊,奔上前来,死死拽住了罗小冰的衣裙,不放她离开。

    “风儿,你放手。”罗小冰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就忍不住要带风儿离开。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能舍得。只是这孩子聪明伶俐,留在宫中,将来定有作为。跟她隐于山林,只会埋没人才。

    慕容风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母后,不要走。风儿知道母后是生父皇的气了。风儿去劝劝父皇,要父皇不要咳血的时候就去找玉芍药,风儿要父皇来找母后。”呜——呜——孩童的哭声在凤仪宫在飘荡着。

    罗小冰浑身一颤,猛得回过去头,蹲身下去,抚去慕容风眼角的泪水,急忙问道:“你刚才说父皇咳血?”

    慕容风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是啊。有几次风儿偷偷跑去御书房,看到父皇咳嗽,咳得手绢上都是血。然后父皇就是去找玉芍药!”

    咳血?!一定就是古书上所说的咳血症,就像慕容链一样。若不是他服了顾怜儿的复生灵药,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忆起往昔的日子,慕容明珺剧咳之症根本不是什么风寒,也不是什么百日咳,分明就是咳血症,他居然瞒着所有人。

    这种病在古老的朝代里视为绝症。

    顿时,她恍然大悟,同时亦明白为何这些日子他对她是如此的反常。他是希望她离宫,若真有一天他崩了,她不用在这孤闷的宫中为他守寡,可谓用心良苦。

    清丽的面庞被泪水淹没,“珺,你为何不早告诉我?”罗小冰对着慕容风,喃喃自语着。

    “母后,你怎么呢?”慕容风被罗小冰的痛哭吓着了,小手抬起,抚干她脸上的泪痕。

    “母后没事儿。”罗小冰抹干泪水,定了定神,道:“风儿先出去玩。母后有些事要处理。”

    “母后还走吗?”慕容风担心地看一眼扔在地上的包袱。

    “母后不走。”罗小冰连连摇头,她对风儿撒了一次谎,心真的好痛。

    “母后不走。风儿就放心了。”慕容风乐呵呵地笑了,拍拍胸口,快活地挣开罗小冰的怀抱,奔出了宫闺。

    罗小冰理好了衣衫,拭干眼角的泪,然后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些什么,然后收起纸张,匆匆出了凤仪宫,径直往玉芍药所住的居所奔去。

    平时一向紧闭的大门敞开着,似乎特意为她而开。

    “皇后,我已等候你多时。”屋里传来玉芍药的声音。

    罗小冰一惊,眉额微微一挑,提着长裙步入屋中。

    玉芍药端坐在书案前,盈盈地笑着,并没有起身行礼,微微扫一眼桌上那盏没有灯芯的玉灯,轻启朱唇,道:“你终于来找我了。”

    “你早料到了?”罗小冰缓步上前,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玉芍药,这个女子太特别了,她似乎有一种未卜先知的能力。

    “拿来吧。”玉芍药轻轻一抬手,伸向了罗小冰。

    “什么?”罗小冰道。

    “药方啊!你从那个遥远的地方学来的医术啊。应该可以治好他的病。在你们那里,他的这种病不为稀奇。”玉芍药依然盈盈笑着。

    罗小冰的唇瓣微抿,惊得一颤,她到底是何人?不过对她有一种莫明的信任,从袖里取出刚才写的那张纸递给了玉芍药。

    其实当年被简锋夺走的那份研究报告,就是针对咳血症的研究,中西医,她都找到了很好的方法。仿佛冥冥之中,已经注定。

    “你到底是谁?”罗小冰眯起眸子,再细细扫量一番玉芍药。

    玉芍药依然抿唇淡笑,打开药方细扫一眼,然后放到案上,再拿起那盏玉灯,托在手中,再打一个兰花指,道:“你看我像谁?”

    “掌灯仙姑?!”罗小冰脱口而出。

    玉芍药只是笑而不语,静默片刻,道:“他是因为你,所以不肯说出真相。而你是因为他,所以想选择离开。”

    罗小冰甩了甩头,避开了话题,鬼神之说,怎么相信。更何况眼前的女子怎么会是梦中之的掌灯仙姑,岂不荒谬?“你好好照顾他。这张药方对咳血症有很好的疗效,虽然需要漫长的时间,但一定会保住他的性命。”说罢,她从容地回首,正欲迈步而去。

    “千里姻缘一线牵,你与他有注定的缘分。灯无灯芯,灯芯自在灯芯处。”行过数步,背后突然传来玉芍药动听的声音。

    “这种缘分只会连累他。”罗小冰停下步子,并未回头,只是轻轻一甩长袖,大步迈出了房门。

    背后那张美丽的面孔上闪过一抹柔和的笑,似乎预示着什么。

    罗小冰独自徘徊在宫苑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直至天黑,不知不觉中,他竟然走到了龙驭宫的门口。

    恰时,慕容明珺醉酒而归。是有什么高兴的事?还是遇上为难之事?

    罗小冰忍不住心中的牵挂,避开门前的侍卫,绕进熟悉的花园,窗开着,她轻身一跃,入了房中。记得曾经从这里进来,是要杀他的,想一想,心头好酸。

    明黄的颜色在龙床上飘动。

    慕容明珺躺在床上,依然是满身的醉气,口中喃喃自语,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罗小冰缓步走上前去,坐到床沿上。

    昏黄的烛光照映红了他的脸颊,长长的剑眉,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唇,精致的脸上透着那抹刚毅令人心动。

    素手抬起,抚探那熟悉的面孔,闭上眼,把每一点滴的感觉都牢记在心头。“珺,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治理国家。”深情的话语在黑夜里起伏,接着掖紧他的被子,刚要起身。

    忽然手被紧紧抓住。“冰儿,不要离开朕,不要!朕不想你离开,却又不得不让你离开——”一语呓语传来,浓郁的眉上积起痛色,眼眸紧闭,脸颊胀得通红。

    罗小冰看到此情此景,泪涌而下,忍不住把他的手握得更紧,“珺,冰儿也舍不得离开你。只是江山为重。”柔声之中含着几分倔强,她微微俯身,轻轻在他的额上一啄,落到他的鼻尖,红唇,依依不舍地离开,然后使劲掰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跃窗而出。

    身后那沉醉的人儿却全然不知。

    夜色中,一条素白的身影跃上宫墙,消失——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龙驭宫中,殿外李安焦急的声音把慕容明珺唤醒,“皇上,不好了。”

    “进来说。”慕容明珺已经起了身来,揉了揉疼痛的额头,不耐烦地说道。

    李安慌慌张张地奔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道:“皇后留书出走了。现在小殿下在凤仪宫闹的不可开交。”

    慕容明珺并不惊讶,只是心头一阵剜痛,昨天便是半年之期的最后限期,料到她昨夜会走,只是没想到她没有带走风儿。此时心如刀绞,只是她不能不走!这样才能让她活得更幸福,自己命不久矣,何须再连累她!“朕知道了。”冷冷的声音响起,眼角溢着泪涌。

    “皇上,刚才清华温泉行宫的小春子来报,说是皇后出走是太上皇逼迫所致。他是特奉太后之命前来报告的。”李安小心地说道。

    “父皇逼迫?”慕容明珺一惊,一阵重咳。

    “小春子说,太上皇认为皇后是红颜祸水,逼她自行离宫,怕误了皇上的朝政。”李安一字一句,十分谨慎。

    慕容明珺叹一声,摇了摇头,痛苦地闭上眸,道:“罢了。不管什么理由。她离开了便好。”接着他又是一阵咳嗽,捂上手绢,再拿下,依然是鲜红,看一眼,苦苦一笑,道:“她不走,难道让她为朕守寡。”很低的声音,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

    “皇上不用担心皇后会守寡。”冷不防,窗外的花园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慕容明珺猛得一惊,踱步上前,却见到玉芍药手持一盏玉灯,漫步花间,悠然的样子。

    奇怪,声音说得如此之小,她怎么能听到。纵身一跃,出了窗,急步奔到她的跟前。“你?”

    “我是梦中人。”玉芍药举眸扫一眼慕容明珺,甜甜一笑,从衣袖里掏出一张药方,递上来,道:“有了这张药方,你可以不用死。只需精心调养,你亦可长命百岁。”

    慕容明珺眯起眸来,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子,当初是她找到他,自愿为他治疗咳血症,而且她也说过能缓解咳嗽,不可根治。现在又哪里来的良方?

    “不必惊讶。药方是皇后让我转交给皇上。其实皇后懂得的歧黄之术又岂是九牛一毛。”玉芍药早已猜透慕容明珺的心思。

    “她知道朕?你到底是谁?”慕容明珺上下扫量着眼前的女子,她刚才提到梦中人,的确,她神态举止很快曾经梦里的那个“仙姑。”

    玉芍药端正手中的玉灯,清眸如水,眨着一股灵光,道:“皇上有了此方,不用死。皇后亦知道皇上患病一事。她离开,亦是为了皇上的江山。但皇上若是现在还停留在此,恐怕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皇后及她腹中的胎儿了。”

    “你说什么?”慕容明珺的深眸一睁,眼珠差点迸出来。

    “缘来缘去终有果。皇上应该听清楚了。”玉芍药往后退了两步,端起手中的玉灯,打了一个兰花指,轻道:“青灯。我们该走了。”

    音落,一道金光闪过。

    顿时慕容明珺的眼前一片模糊,待到清醒过来之时,那玉芍药早已不知去向。方才回神,看一眼手中的药方,一声低唤,道:“冰儿,你一切都是为了朕!”

    “李安——”

    “奴才在。”

    “传五王爷进宫。”

    东风来了,似乎预示着春天即将来临。

    红荷园,依然是一片萧条的景象。

    一条素白的长影静立,举目一望,看到的只有枯枝败叶,满塘盈水,荷叶枯得就像个小老头似的,佝偻着身子。

    走进避雨亭,感受着点点滴滴。

    多少的心酸,多少的心痛,都只随风而去,手指触摸着冰冷的石桌,侵入心底的只有冰凉。

    一切随着调零而去,一行清泪落下,滴下尘埃。

    罗小冰低眸,轻俯小腹,喃喃自语,道:“宝宝,这是最后的留恋。我们走吧。”转身来,正欲离开。

    忽然停下步子,玲珑的眸子瞪得很大,嘴唇不停地嚅动,一朵明黄出现在眼前,他的脸上还挂着一片未褪的喘红之色。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喘息,震颤着她的心膜。

    “你怎么这么狠心?狠心地不告诉朕?你还要像当年带着风儿一样带着朕的孩子离去!”慕容明珺一步一步地逼过来,眼眶通红。

    罗小冰吸了吸气,忍住满眶的热泪,往后退了两步,道:“皇上有风儿已足够!”

    “不够!”慕容明珺使劲地摇头,声音很坚定。

    “让冰儿走吧。皇上应该以江山为重。”罗小冰咬了咬唇,捏紧了拳头,泪眶里泛起深深的痛。

    “朕为了找你,翻遍了整座京城!朕的肩上再没有江山!”慕容明珺喉咙不停地吞咽着,眼眶里尽是通红,“离宫之前,朕把皇位禅让给五皇弟了。”

    “皇上——”罗小冰一声惊唤,泪水一涌而出,“不,皇上,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在朕的心里,冰儿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慕容明珺一声嘶吼,深邃的眸子里亦渗出一片热涌。

    “不,这样冰儿便是罪人!”罗小冰使劲地摇头,泪水渗渗,慕容明珺越是上前,她就越是后退,脸上全是悔恨之色,道:“是我太自私了,是冰儿害得皇上丢掉江山。如果这样,冰儿只有一死谢罪。”

    倔强的女子拔下了头上的金簪对准自己的喉咙刺去。

    “不要——”慕容明珺一声嘶吼,气吼牵动肺脉,一阵剧咳,血腥而来,一口鲜红呕了出来,落到冰凉的石板上,好是刺眼。

    “珺——”罗小冰惊得一颤,手中的金簪掉在地上清脆一声响,一种本能的反应,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那是情不自禁的流露,理智亦控制不了。

    “冰儿,朕都病成这个样子。你还叫朕管理江山,是想置朕于死地吗?”慕容明珺一手抹去嘴边的鲜血,另一手借机一揽紧罗小冰的腰际,拥她入怀,凝眸对上,载着满满的斥问与深情。

    罗小冰怔了怔神,的确,患上咳血症的人应该好生休养才是,作为医者的她,怎会不知,长长的眼睫微微一颤,俄而含泪而笑,点一点头,道:“是冰儿错了。”

    “那该罚?!”慕容明珺冷俊的脸上扯起一抹弯唇,似在笑。

    “嗯。”罗小冰深情地看着他,点一点头。

    “罚你一辈子留在朕的身边。”慕容明珺凑到她的耳畔轻轻一语,情意绵绵。接着热情的吻封住了她的红唇

    东荣明珺皇帝五年,朝中大变。

    明珺皇帝因病禅位于五王爷慕容明杉,五王爷不肯接受当年正月,年仅五岁的皇子慕容风继承大统,慕容明杉为摄政王。

    听闻京都“红荷园”重新修葺,新任皇帝慕容风赐名曰:“灯芯宫”(本书完)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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