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资料冷杉与鹰2(不必看)-《冥界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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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缇娜颤抖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沾满了鲜血,襁褓也是如此。粘稠的献血混合着雨水,沿着臂肘涔涔流淌。她以为这是幻觉,然而热乎乎的温度唤醒了她,缇娜望着眼前。她看到了矗立如山的黑影和犹如火焰般的嘴巴。那嘴张的很大,就像敞开的地狱之门。如果是人,应该是胸前的位置。

    她真的想闭上眼睛,屈服于恐惧,索性昏迷不醒。她不想感觉最后的瞬间。襁褓里的孩子却在弹动。如果放弃自己,也就等于放弃了孩子的生命。这不是她的血,也不是孩子的血。左手被砍断的里博拉倒在潮湿的草丛里,一动也不动。他死了吗?

    她想起年老的女人们吓唬哭泣的孩子时提到的东西—恶鬼。它们住在泥土里,如果没有人召唤,轻易不会出来。只要出来了,它们就会大肆吃人。人和恶鬼之间无法交流,哀求也没有用。脑袋和四肢就像是是人的影子,却又没有眼睛和鼻子,只有喷火的嘴巴。嘴巴不是像人那样长在脸上,可能在身体的任何部位,可能在腿部或者脚背,肩膀或者脊背,也可能在胸前。眼前的东西和那些女人们说的绝无二致,那些老人见过恶鬼吗?

    缇娜突然想到,会不会少有人见过恶鬼然后活了下来,于是描绘出恶鬼的样子?

    “救……救命”

    缇娜想要后退。当他挪动脚步的瞬间,恶鬼也动了。缇娜大惊,赶紧停下来,恶鬼也更着停下来。她调整呼吸,定眼看去,这才发现恶鬼凑近的距离就是她后退的距离。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想要干什么?”

    恶鬼抬起了胳膊。缇娜吓得浑身僵硬。她条件反射般转过身,试图藏起了孩子。恶鬼的胳膊像是在靠近,却又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缇娜意识到恶鬼的胳膊指着什么。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自己的下巴,砍了刻在上臂的玫瑰纹身,她赤身裸体,纹身自然露了出来。她转过身,纹身暴露在恶鬼面前。

    那是阿加斯的约定。

    有个像是来自深渊的声音说道。缇娜没想到恶鬼也会发出声音,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听过恶鬼的声音。甚至恶鬼咒术师也相信无法与恶鬼们交流,却不知道恶鬼只是不回答而已。如果恶鬼没有智慧,那又怎能遵守承诺,不去杀害拥有阿加斯标志的人呢?

    玫瑰文身开始于小时候奶奶刻在她身上的小小花瓣。看到其他女人的文身,缇娜便缠着奶奶不放了。于是奶奶也给她刻了花瓣。成年以后,那片花瓣长成了玫瑰藤的形状。后来进入王室,安德罗斯也说刻得很好,没有要求她除掉文身。她从未想过这个文身还有什么别的意义。

    缇娜又低头看了看文身。这时,她眼前发亮,突然看到了奇怪的现象,曾经看过无数次的文身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她还是初次看到。那是巧妙地隐藏在玫瑰藤里,隐藏在花瓣里的蠕动的小蜈蚣。

    阿加斯王说过,不要伤害你。你和你怀里的孩子是我的猎物,要是喝不到你们的血,我就不能回归地底。我不能杀死你们,也不能放过你们。所以把它给我吧。

    “什么?”

    给我蜈蚣。

    即使想给,缇娜也不知道该怎么给。现在看来,好像只要把蜈蚣给恶鬼,恶鬼就会退却,她的心里升起了希望。缇娜又低头看了看文身,然后问道:

    “只要把这个……给你,你就放过我和孩子吗?”

    蜈蚣的力量可以粉碎呼唤我的人的命令。那么我不用杀死你们,就能回到地里。

    缇娜在心里回忆着老奶奶们讲过的关于恶鬼的种种故事。直到想起恶鬼绝对不会说谎,她才下定决心。事实上她也没有别的选择。怎么给呢?缇娜在襁褓上面摸索着抽出短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不禁浑身发抖。缇娜看了看孩子的脸,把嘴唇咬得鲜血直流,终于鼓起了勇气。

    缇娜坐在地上,把孩子放到膝盖上面,割下了刻有蜈蚣图案的皮肤。

    夜幕刚刚降临,天上便下起了暴雨,风也更加猛烈了。天色早已变得暗淡,现在已经入夜,田野里、树林里都没有人迹。风雨交加的夜晚,有人策马穿过雨幕。他是洛克。

    老朋友安多拉配合得很好。他自然而然地挎着胳膊,说洛克经常来这里,不仅叫来侍女做证,还拿出了金币:“我们做生意的人,什么都可以卖。”侍卫队长露出轻蔑的表情,还是回宫去了。安多拉很会察言观色。洛克要离开的时候,他给了洛克一个包袱。等到走远之后打开来看,里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几套女人的衣服和内衣。即使有钱,男人买这些东西也不容易。

    父亲强迫他结交来自优秀家庭的朋友们,然而可笑的是这些朋友对他都没什么帮助,反倒是他偷偷结交的贫穷朋友屡屡保护过洛克,就像今天这样。不过那也许是因为洛克总是偏离父亲引导的路,就像今天这样。现在离开埃弗林,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不过,没有什么值得他去留恋。父亲和母亲都不在了,这里只有背叛的痛苦。

    虽然很晚了,但洛克还是准备了食物。他知道缇娜已经饿了很长时间,于是买了柔软的面包、奶酪、香蕉和枣椰,还有袋装的羊奶。不能烧火,自然无法准备热的食物。到达安全的地方之前,只能坚持了。穿过芦苇丛,看到磨坊了,他想起安多拉准备好的衣服,忍不住笑了。那些衣服肯定很适合缇娜。

    磨坊里没有人影。

    洛克立刻跑出来查看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难道是缇娜自己离开了?因为不相信他?他又回到磨坊,仔细看了看地面,看到了泥土的痕迹。泥土已经干涸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恍然大悟。如果是穿过芦苇丛而来,鞋上肯定沾满泥土。从地上泥土的量来看,肯定来了好几个人。有的从前门进来,有的从后门进来,但是没有血迹。去哪儿了?现在还活着吗?想到这里,洛克感觉非常难受,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同时,他又为自己的迟到而愤怒。如果缇娜和吉恩就这么死了,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眼前出现了许多人在芦苇丛中踏出的路。洛克确定了他们的方向,牵来了马。雨更大了,所有的痕迹都被冲得无影无踪。骑了一夜的马,全身都湿透了。

    洛克确信带走缇娜的肯定不是偶然发现她的附近居民。那个地方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出现团团包围的脚印。如果是萨米娜王后的手下,应该不会选择王宫方向。如果他们已经杀害了缇娜母子,应该会埋在某个地方,那么他现在就等于白白辛苦了。尽管如此,他也不能停下来。他漫无目的地奔走在广阔的原野,直到午夜。

    雨终于小了,洛克停下来。无情的雨声消失了,乱糟糟的思绪也豁然开朗。好久没有平静地思考问题了。洛克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自己的思绪。缇娜很可能已经死了,也不可能找到尸体。要是她还活着,那会在哪儿呢?

    想到这里,洛克突然想到了某个地方。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呢?应该是因为他相信缇娜肯定被抓走了,不过还是应该先去那里看看。

    有了目的地,也就不觉得路途遥远了。他看到了白色的石头。一、二、三……第八块,两块石头巧妙重叠,下面是狭窄的通道,弯腰才能爬进去。洛克没有这样做。他没有趴下身体,而是平躺着从头部开始进入通道。上身通过洞口,他坐起来,再把下身拉进洞口。腿跟着进来以后,他站起身,彻底进入了通道。

    这里之所以成为秘密场所,正是因为想要进入的人们大多会爬进来,然而距离对面的墙壁太近,站不起来。只有像这样躺着进入,才能站起来。站起来以后可以看到里面空间很宽敞。

    洛克站起身,仔细听了片刻,找到火刀囊,点燃了装在油囊里的树藤。然后他抬起树藤,放到自己面前。

    “缇娜?”

    角落里传来了声音。走过去一看,缇娜伸开双腿,背靠着洞窟壁。看到缇娜面孔的瞬间,洛克放心地舒了口长气。他真想跪在守护缇娜的女神面前磕头。不,如果可以,他愿意献上一头羊。洛克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艾尼尔,谢谢。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缇娜没有回答。洛克觉得奇怪,把火光凑到跟前。缇娜有气无力地坐着,仔细一看,她的状态不大正常。虽然强忍着给孩子喂奶,但是神情恍惚,几乎要昏厥的样子。这时,他注意到缇娜胳膊上沾满血迹,脊背直冒冷汗。

    “怎么回事?”

    洛克想快点儿到缇娜身边,就用手撑着地面,却摸到了湿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凝结在地上的血珠。缇娜用襁褓包扎了伤口,一只手大概无法用力。不知道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她究竟流了多少血。

    “怎么搞的?缇娜?没事吧?你醒醒啊!”

    缇娜看着洛克,神情茫然,不知道有没有认出他。洛克摸了摸她的额头,流着冷汗,下巴瑟瑟发抖,好像是休克了。洛克接过孩子放下来,再帮缇娜包紧伤口,拉着她的胳膊向上提。血流还是没有停止,洛克按了按锁骨上方的止血点。不一会儿,血好像止住了。

    洛克扶着缇娜的后背,慢慢地让她躺下。要是有什么东西铺在地上阻挡寒气就好了,然而洛克的斗篷已经被雨淋湿,根本派不上用场。缇娜的衣服也湿漉漉的。他突然想起安多拉帮忙准备的衣服,于是解开包袱。来的时候洛克把包袱紧贴在胸前,最里面的衣服没有淋湿。他用短刀割开缇娜身上的衣服,帮她脱下来。这样做是为了尽可能不碰她的伤口。然后他用干燥的衣服帮她盖住身体。很遗憾,没有别的办法帮她温暖身体。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缇娜伸出手,喃喃自语道:

    “我的孩子……”

    躺在地上的吉恩翻了个身,钻进母亲的怀里。缇娜用手抱住吉恩。孩子的身体很温暖,似乎对缇娜有所帮助。想到这里,洛克有了更好的主意。

    “虽然有点儿不方便,但是请你忍一忍。”

    洛克脱掉湿外衣,抱住缇娜和吉恩。果然有效果,缇娜冰冷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温度。这样紧紧拥抱,三个人就像是患难与共的一家人。躺在两个人中间的吉恩动来动去,那种感觉无比温馨。不一会儿,缇娜拂了拂自己的头发。女人开始在意外貌,就代表她没事了。

    “缇娜,你醒过来了?”

    缇娜没有回答,嘴角泛起了微笑。洛克也笑了。

    “我很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以后再说吧。现在你要休息,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就舒服了。”

    缇娜点了点头,洛克用手摸着缇娜的眼皮,让她闭上眼睛,说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

    过了一会儿,缇娜自言自语:

    “短刀派上用场了……”

    洛克没有回答。缇娜睡着了,洛克来到洞外,找来了木头。他用短刀削去湿皮,用树藤的火点燃了小小的篝火。他在旁边展开衣服,把衣服烘干,然后躺在缇娜和吉恩身边。为了不让吉恩爬到火旁,洛克抱起他,哄了一会儿,往事掠过脑海。

    洛克也曾有过妻子和年幼的儿子。妻子是木匠之女,儿子一岁。他想学木工,就在工房附近转来转去,认识了妻子。妻子从削木材开始教他。初次尝试的椅子完工之时,洛克向妻子表达了想和她生活的愿望,妻子很开心。妻子的父母过世多年,不需要经过别人的同意。妻子以前住在父亲留给弟子的木工房,尽管她很有才华,那位弟子却只让她做粗活,并不教她手艺。他担心师傅的女儿独立出来,肯定会夺走工房的声名。洛克在结婚之前正式找到了那个人。那人面露喜色,让他快点儿带走妻子。那个人猜对了,洛克帮他解决了**烦。结婚之后,妻子也只做了家里用的桌子和椅子之类。洛克制作的歪歪扭扭的椅子也摆在中间。不久,房间里多了婴儿床。那是妻子最后的作品。孩子出生后,妻子连使用雕刻刀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是八年前的事了。现在,妻子和儿子都不在洛克身边,他的身边只有缇娜和吉恩。火光摇曳。吉恩要吃奶,缇娜立刻醒来,躺着给他喂奶。她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护孩子的女人。望着这个场景,洛克暗自下定了决心,要保护这两个人,不让他们再遭遇危险。

    向日葵随风摇曳。

    日落时分,西斜的太阳在原野上洒下平静的光芒。此时此刻,一切都是橘黄色。向日葵的样子像是许多头戴王冠的女人在跳舞。秋日的麦田在旁边缓缓荡漾。

    洛克走在麦田中间的小路上,边走边不停地说:

    “如果这样的话,哪匹马都不可能不跑。但是要小心,想做到这点很难,这个时候最容易从马背上坠落。我们必须小心,防止这一刻的到来。只有这样,等到马匹爆发,也就是全力飞驰之时,才能帮助它,和它融为一体,这样你才不会掉下来。以后你先用傻大粗做个试验吧。傻大粗是不是老驴?那倒是,不过驴也有四条腿。这种方法对所有四条腿的动物都行得通。因为是老驴,即使掉下来也不会受伤。你不会害怕摔下来吧?嗯,我的儿子,不可能害怕的。”

    洛克紧紧抓住在肩膀上扑腾乱动的小脚。不知道这个只坐过木马的小男孩是否听懂了洛克的话,他的眼睛盯着前方。不一会儿,他看的目标就到眼前了。缇娜出现在麦田里。

    “你们回来了?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洛克耸了耸肩膀,抓住孩子的腰,将他高高托起。孩子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我只是趁着有空的时候,把能教给他的东西跟他说说。”

    “听起来好像是骑马的方法?”

    “你说对了。只有骑马,我总是超过几个哥哥。我在家里学过的东西没什么用处,只有这样,直到现在我仍然很有信心。”

    “可是洛克,吉恩只有三岁半啊。对于三岁半的孩子来说,你做的木马就足够了。”

    “是的。你看过这小家伙乘木马的样子吗?同龄孩子里面没有谁玩得像他那么好。吉恩简直就是神话中的木马骑手。”

    缇娜笑出声来。洛克没有笑,说道:

    “过段日子你再看,凡是四条腿的东西,从牛、羊到猪,他肯定都要骑。”

    “不用骑鸡吗?因为两条腿?”

    “鸡?对于未来的骑手来说,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从今往后,不要再对吉恩说这种带有侮辱性的话。”

    “我记住了。”

    三个人沿着麦田间的小路到了家。洛克把吉恩放在木马上面,递给缇娜两只用绳子拴住的小鸟,然后去了马厩。马厩里有一头老驴和两匹马,只是普通的马。他们没钱买更好的马,不过洛克对这几匹马也疼爱有加。每天下午从外面回来,他都会割青草给它们。他坚信,这样喂养几年之后,马会跑得更快,长得更健壮。缇娜不相信普通的马吃了青草就能变成骏马,但是她也不想妨碍丈夫的爱好。

    是的。洛克是她的丈夫。在向日葵的故乡,他们是才华横溢的斯文丈夫和年轻羞涩的妻子。他们耕种麦田、葡萄园,还有小片西瓜地。麦子除了留作粮食,剩下的换生活必需品,葡萄全部卖掉。西瓜全部做成西瓜干,从年初吃到年底,也分给邻居们。

    人们都以为洛克在别的国家做木匠赚钱买了地。洛克比村里的官员读书更多,只是深藏不露。缇娜也是这样,即使有跳舞的场合,她也总是千方百计地拒绝。她总是穿着像麻袋似的宽松衣服。尽管如此,她的美丽也是远近闻名的,而且人们都知道她的厨艺不怎么样。

    洛克亲手盖起了房子。邻居们看了大为惊叹,从那之后就称他为“手艺高超的男人”。他们家附近生长着向日葵和虞美人,后院住着许多只小猫。吉恩总想抓住它们。当小小的追踪者悄悄靠近的时候,那些猫只是打哈欠,然而只要到达触手可及的地方,它们立刻躲开了。对方穷追不舍,它们只好逃到屋顶。吉恩气得直哭,缇娜跑过来,举起孩子转上几圈,他很快就会破涕为笑。这个孩子自尊心很强,有时也会哽咽着嚷嚷:

    “坏猫!”

    “就是,太坏了。这样好吧?猫就是敌国。你和它们战争,现在休战,你们要进行谈判,谈判场所选在窗边,你在窗户里面,猫在窗外,爸爸在那里插上休战旗。谈判的零食就选好吃的鸡肉,怎么样?”

    “你跟孩子讲这么复杂的事,他能听懂吗?”

    洛克好像什么也没听见,拉着吉恩去了窗边,让他坐下,竖起用手绢做成的旗子,然后拿了块鸡肉扔到窗外。那些猫悄悄地围过来,争吃鸡肉。吉恩咯咯笑了。洛克说:

    “看来它们没选出谈判代表。我们再等会儿吧。”

    三年的时光静静地流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起先他们小心翼翼,现在都觉得这种生活会永远持续下去。为了不引起怀疑,洛克每年赶在父亲忌日悄悄地返回埃弗林。每次从家里回来,他都带回很多传闻。王后还没有生儿育女;国王又娶了两名后宫,还是没有成果;王的顾问安塔伦第七次成为侍卫,等等。两个人声称找到了失踪的王子,最后都被砍头。国王神经兮兮,生了五个儿子的国王堂弟常常带着孩子们出入王宫。

    当然也有缇娜感兴趣的事。里博拉将军当时并没有死在雨中,他失去了左前臂,仍然侍奉在王后身边。恶鬼为什么没有杀他?洛克说,因为恶鬼最先杀死目标物。

    “他没有完成任务,王后娘娘怎么没有惩罚他呢?”

    “也不算是失败。不管怎么样,你和吉恩的确消失了,不是吗?”

    “这么说,他活着就代表我们安全了?”

    洛克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也可以这么理解。我发现你还是很聪明的。”

    缇娜莞尔一笑。洛克说得没错,缇娜是贱民出身,只学过舞蹈,但是她深谙人际关系,也能想出些好计谋。洛克觉得如果让她学习,应该会小有成就,于是就想教她,可是缇娜很快就厌倦了那些与日常生活相去甚远的学问。既然她不喜欢,那就没有必要强迫了,洛克索性放弃。即使不识字,在洛克心中,缇娜也是个完美的女人。

    即便如此,如果缇娜告诉洛克自己被里博拉抓住时说过的话,洛克也会大为震惊。那天的事情,缇娜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被里博拉带走时哼唱的小曲是舞女中间具有诱惑力的曲调,这点她也没有说过。

    今年又到了回埃弗林的时候。夏天过去,到了十月,也就到了埃克劳斯的忌日。现在即使洛克要回埃弗林,缇娜也不那么紧张了。相比第一年,她连续十七天紧闭房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也算是巨大的变化了。洛克说要给她买件礼物,缇娜笑着说想要黄色的绸缎。洛克也笑着回答:

    “订货之后恐怕要等半个月。”

    “你撕坏了我的裙子,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买条新的。”

    “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第二天,洛克就出发了。像往年一样,他把自己的短刀留给了缇娜。自从在磨坊里相约之后,每当他们分开的时候,洛克都要这样,像是某种仪式。当时这把短刀未能除掉里博拉,后来洛克就在刀刃上涂了毒药。不过从那之后,缇娜再也没有用过刀。吉恩长大了,他们担心孩子会碰到刀,索性藏在高处的隔板上。尽管这样,他们还是无法彻底摆脱往事的阴影,于是保留了这个仪式。

    到家以后,洛克首先去见大哥。这是忌日的前夜,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回来了,除了萨米娜王后。王后将在当天早晨出门,傍晚回宫。每年只有这么一次,萨米娜却不能在娘家悠然自得地住上几天,可见她在宫里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多名后宫都出自名门。虽然她名义上是王后,但是只要有哪位后宫生了孩子,她的地位就会在一夜之间飞走。据说忧愁夺走了她昔日的美丽。

    “这回你又去哪儿逍遥了?”

    “我去了北方,沿着内米河往上走,我看到了‘龙牙瀑布’,还和附近的居民们生活了一段时间。”

    “应该很好看吧,什么时候我也要去看看。”

    洛克相信海洛迪恩不可能去,只是笑了笑。对于大哥来说,国外的风景只不过是地图上的点。仅仅是维持和拓展家族势力和财富,就已经够他忙了。不仅海洛迪恩,别的兄弟们也是这样。如果兄弟当中有人不是这样,洛克恐怕很难保守秘密。洛克故意留了胡子,晒黑了脸,兄弟们也没有人怀疑。洛克沉浸于神不知鬼不觉的满足感之中。正在这时,海洛迪恩突然说道:

    “你是不是也该结束国外生活,回来帮助哥哥们了?”

    洛克惊慌失措,条件反射似的说道:

    “哥哥们都在,像我这样的人能有什么用啊?”

    “虽然你是最小的弟弟,可现在也三十多岁了,不能再像小孩子那样了。一辈子碌碌无为,死后有什么脸面去见父亲?你也是我们家的成员,理所当然应该为这个家出力。”

    旁边的二哥克劳多斯也随声附和大哥。真奇怪,当初埃克劳斯的儿子们都认为权力越分越少,看到洛克对家庭事务不感兴趣,他们都很开心。现在突然这么说,肯定另有原因。

    “大哥,不会是我们家出什么事了吧?”

    四哥图安勃然大怒:

    “你以为我们是有事求你帮忙吗?我们解决不了的事情,你还能帮忙解决?别逗了。只要你不跑出去惹是生非,我们就谢天谢地了。大哥只是担心你,希望你在他看得到的地方,仅此而已。既然说到这里,我就问问,你真的只是到处旅游吗?不会又像以前那样跟贱女人鬼混,造出私生子吧?”

    洛克嘴巴紧闭。艾梅丽娜拍了拍图安的膝盖,皱起眉头。另外几个哥哥也都没说话,谁都不会忘记那天的事情。在兄弟们看来,那天的事情有些过分。但是对象不合适,情况也不乐观。最重要的是要避开绯闻。海洛迪恩带领大家掩盖了这件事,同时也向洛克道歉,还说会想办法给他补偿。然而洛克又不想得到补偿,这不是补偿能够解决的问题。洛克不像其他兄弟那样,把妻子看成是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女人。十几年过去了,他仍然保留着妻子做的木头娃娃。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还有时间。”

    海洛迪恩边说边站起来,其他兄弟也纷纷离开了。洛克最后起身。他没有回住处,而是去了黑暗的后院。艾梅丽娜跟了出来,洛克转过身,摇了摇头。

    “姐姐,我现在不想说话。”

    艾梅丽娜点了点头,回去了。洛克独自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到达婶婶的配楼附近时,有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盯着黑暗中的洛克。

    “这是谁啊?好久不见了。”

    那人走了过来,露出经常戴的头巾和穿着凉鞋的脚。尽管不知道长什么样,但这的确是个令人难忘的男人。恶鬼咒术师,阿尤布。洛克立刻紧张起来。如果就这么离开,反而容易引起怀疑,于是他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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